彭子维来的时间短,对井守成的为人不是很了解,但他看的出,徐冉很不喜欢这个人。
于是和李委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拒绝:“不用了井律, 我们快吃完了。”
井守成并不执着,摆摆手, “那我们先进去了。”
“好。”
对话显得有些冷冷淡淡, 官婷婷只是扯了下唇,拘束地和几人微微一笑,就低着头跟着井守成走了。
徐冉恍惚回忆起第一次见官婷婷时, 她还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 神态间有种年轻女孩子的纯情和花痴。
刚认识, 便十分小女生地追问她:周合的小周总是不是真有传闻中那么帅?
但短短几个月, 再相见, 对方就像变了个样子, 只是见了人就心惊胆战, 畏畏缩缩, 很害怕的样子。井守成是她的带教律师, 按理说, 被他们看见和丼守成一起吃饭没什么大不了, 官婷婷却好像很害怕……
徐冉心里浮起疑虑。
彭子维夹菜放进她碗里, 不动声色地安抚。
李委明见状, 连呦了几声,夸张地叹息:“这年头,出来吃个饭也得被撒狗粮,单身狗没活路啊!”
施颜一道眼神斜斜睨过去,“你以前不是老叫嚣等你的美伴成群,追你的排到法国,只要你想谈,勾勾手指头就有人上赶么?这会儿鬼叫什么?”
“我说施颜,追我的再多,也得我喜欢啊?两情相悦的人难找,有那么难理解吗?我怎么发现,你对谁都挺理解的,好像就理解不了我?我被你挤兑的说什么都不对?”李委明一口气道。
但他的话又不像开玩笑,像真有点生气了。
徐冉看看两人,从中做起调和:“你俩一会儿不斗嘴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了。李委明,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彭子维也笑盯着李委明。
李委明被看得没了脾气,筷子一放,瞄了施颜一眼:“我犯贱,就喜欢没女人味儿,嘴巴又厉害不饶人的。”
施颜脸一下就红了,从耳根到鼻尖,像熟透的樱桃。
但又不敢百分之百确定李委明说的是她,好像自己脸红多心虚似的,而且,这样还等于间接承认了自己没女人味儿、嘴巴厉害不饶人……
徐冉见这情形,忙助攻:“李委明,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啊,话既然都说到这儿了,还能说的再明白一点吗?”
这事儿,李委明也是心里藏了很久,窝囊了很久。今天见识了彭子维和徐冉在一起的速度,受了刺激,更觉得自己以前有点怂了。干脆心一横,灌了口酒,对着施颜道:“对,就是你!行不行给个痛快吧,我个大老爷们还承受的住,”
末了,见施颜不说话,又补了句:“也不用觉得天天见就不好意思拒绝!”
“我没这么说……”施颜不禁反驳。
但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这话答得太快太轻易,于是道,“我,我再想想。”
“嗯,你想好了告诉我。”
李委明开口前,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他是真不确定施颜到底喜不喜欢他,毕竟施颜有时候怼他的话太不留情面。不过此时此刻,他混沌的直觉告诉他,施颜好像也不是真那么讨厌他。
想清楚这件事,他开始算起徐冉和彭子维的‘帐’。
“你们两个还没等我问,就先把我给套了是吧?小情侣撒完狗粮还不忘套路一下朋友,今天不把你们感情史好好交代一下,这顿饭是不能就这么吃完走了!”
彭子维乐,把空杯倒满,“李律师,我今天不方便喝酒,要么先以茶代酒喝一杯?”
“干!”
李委明不由看了眼彭子维的头,喝完他又觉得这怎么像苦肉计,但细想想,自己也不好意思计较了,本来就是气氛烘托到那儿了。
说出来了,不管结果如何,他也算得了个明白。
但他又有点好奇,徐冉是全律所公认的女神。明里暗里追她的人就像春天的韭菜,那是一茬又一茬,单了这么多年,怎么就突然被彭子维这个新冒出来的追到了?这家伙来了可还不到半年。
这么一想,干脆问了出来。
“徐律,问你个事儿……”
“嗯?”
“可得老实答啊,不然就没意思了。”李委明不死心地铺垫。
徐冉边倒水,边撩起眼看他:“你先说来听听。”
“我们彭律师是哪一点打动了你?或者这么说,你最喜欢他身上的什么地方?”
这话一出,听得施颜也抬头频频望过来。
徐冉感觉手里的水壶,有一秒失重,她看一眼彭子维,似乎连当事人也等待着答案。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
怦然心动的时刻好像不那样清晰,但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回忆下来,会让她觉得心里很踏实,从他身上,她感受了一种直白的、坦荡的、全心全意的喜欢。
她已经不敢再无所顾忌地爱一个人,成长的路上,她弄丢了自己最宝贵的勇气。
但,他似乎可以。
他似乎还拥有这样自己最羡慕的东西。
半晌,徐冉答:“勇敢吧。”
李委明合掌一击,扶上彭子维的肩膀,很是感慨的模样:“难道这就叫……狭路相逢勇者胜?”
还没等彭子维说话,他又搂住人使了个眼神:
“嘿嘿兄弟,该你了,不说说?”
这刻,徐冉萌发了一种两人在被逼当众表白秀恩爱的感觉,但,她也突然想听一听。
彭子维笑了下,答:
“可能是看到她,就会忘记不开心的事。”
“哇哦!”
“啧啧,兄弟我自愧不如,你赢了!”
施颜和李委明的声音叠在一起,让徐冉恍惚有了种自己应该真的很幸福的感觉,那一瞬,她在心里问自己,是这样吗?
应该是这样。
四人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
结过账,施颜和李委明一起离开,徐冉和彭子维上了车,走到停车场时,她不经意地瞥见了井守成的车。
车标亮挺挺的,车身是一种挺特别的银灰,很好认。
徐冉脚步停下,心里又想起了官婷婷刚才那个拘束的神情。
“可能是今天听到了不好的事,我有点担心官婷婷,我想,或许我还是问一句……”
“好,你想怎么问?”
“打电话?”
“可以。”
得到肯定,徐冉打开了手机,找到官婷婷的号拨了过去。
滴——滴——
随着漫长的几声响没有人接听,徐冉心里莫名不安,响到可能快三十秒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熟悉的女声传来。
“请问是?”
“我是徐冉。”
“喔徐律?不好意思我上次忘记了存号码,您打过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吗?”官婷婷似乎很意外,但情绪听起来没什么不对。
徐冉顿了下,回得简单明了,不缓不急:“没什么,就是想起刚打招呼时,你的情绪有点低落,怕你遇到了什么事,打个电话问一下,还好吗?”
电话那头,隔了许久,响起女孩儿略带鼻音的压抑声调:“嗯我没事,谢谢你,徐律,谢谢……”
“如果有我能帮到的,可以联系我。”
“嗯嗯,好!”
这通电话的时间并不长,徐冉也不认为自己的安慰多见效,但起码确定了,官婷婷没事,心里那种不安的预感随之渐渐消退,她的心也放了下来。
彭子维注视着她,眼神温柔。
徐冉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是不是我对井守成的成见太深,才会联想到些有的没的?官婷婷跟着他有几个月了,他以前也带过别的徒弟,作风不检点是有,但…类似这种的事,暂时没有传出来过,我可能真的想太多了……”
“有时候多想一点没坏处,而且你是为别人多想。”
话落,彭子维又道:“你看起来很忌惮他,他都传出过什么事?”
徐冉呼了一口气,望向远处:“骗情骗色吧,以前有实习生出过这样的事,但他手段很多,听说或赔偿或威胁的都过去了。我有时会想,这种人学法的目的难道是为了更好地无视法律?还是学着学着,就失去了人性的一种?”
“这种人很多,不必在意,保护好自己就好,我希望你一直都开开心心的……”彭子维牵过她,问,“要不要开车兜兜风?”
“嗯。”
徐冉跟着他上车。
系好安全带,车开始行驶。低头的瞬间,徐冉瞄见了彭子维刚俯身时不小心掉出来的钱包,就在座椅旁的夹缝里。
她低头捡起来,但因为钱包是头朝下掉的,身份证散了出来,她一并捡起往进装,装到大半时被硌住了,只能松松的装不牢靠。
她想起上次就是被这样一个东西硌住,不由有点奇怪。
“咦,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我能看看嘛?你身份证总容易掉,你还老是装这层?”
彭子维目光投过来,落在钱包的夹层上。
只是淡淡一瞥,却让她感受到了一息很沉的错觉,里面,好像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徐冉没有阖上钱包,等着他回答。
几息后。
彭子维的声音响起:“一个护身符,你想看可以看看。”
徐冉没有故作大方推让,她打开了那个夹层,确实是个护身符,但材料不是多见的玉石质地,偏硬,正面是生肖,背面刻了一行很漂亮的行书,只有四个字。
平安康乐。
第65章
黑色的墨融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