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听那雪落的声音

  这次，一切都结束了。
  元湘灵转过身，放下灯，扑入洛静寒的怀抱。
  二人相拥。
  洛静寒发已散，他的发，轻轻拂在她的面颊上。
  雪花，沾湿了她的眼睛。
  蓦然抬眼，看到的，是洛静寒最温柔最深情的微笑。
  他用双手轻轻捧起她，微微低头，印下了一个最温柔的深吻。
  他终于能做最想做的事了，再也没有人能打断他了。
  ..........
  元湘灵感受着他的吻和他的温度，沉醉又治愈。
  可是，她突然感觉，他的身子变轻了？
  睁开眼发现，他的身体竟然像一片片雪花一样，迅速消融，迅速散去？
  不，不要！
  元湘灵推开他的环抱，伸手去抓，可抓空了！
  “洛大哥，不要！洛大哥！怎么会这样？”
  洛静寒微笑着。
  “我已无悔，此生足够。”
  一片片雪花落下，一片片雪花又飞去空中，消散，逝去。
  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至美至纯至洁。
  洛静寒消逝了。
  “啪嗒。”
  一朵小铃兰花掉落了。
  元湘灵弯腰捡起。
  这朵小铃兰花被冰晶包裹，故而长久不腐，这是，她为他盘发时送给他的。
  他一直珍藏着。
  悄悄珍藏，用心珍藏。
  ........
  其实，洛静寒本不必死，承受神力的人，是不会死的，可他此前遭受过尸毒，身体遭了大创，没有调节好，更是为救元湘灵，用了那换命的法阵，南丘默把他救回来，也只是为他续命，他再消耗自身能量去竭命战斗，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但是，为了元湘灵，他怎会不用尽全力？
  承受神力的代价，就是能拯救心爱的人，保护心爱的人。
  那日，洛静寒与元湘灵结义。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没有说的是：“但求以我之命，护你之命。”
  ...........
  结束了，最终的结束。
  元湘灵落回地面。
  七绝狱已有了光亮，濋段二人也挣开束缚。
  救苦神青华现身，现出了神的本相。
  神的本相是超然于人类的。
  救苦神，是悲悯的。
  “哎.........罢了，元湘灵，你已是神，你无法留在人间了，跟吾回天神界吧。”
  青华道。
  元湘灵点点头。
  觉醒为神的那刻，她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知道了自己只能留存在何处。
  她还有仅剩的一点点情感，但是，那情感也化成了一滴泪。
  泪落下了，她已木然，无知，无觉，无感。
  ......
  腾云驾雾般，元湘灵与青华升入空中，二人渐渐消失。
  濋飞飞并不甘心，她无法反应过来，但不得不开口，试图挽留，“湘灵，不要去啊！湘灵，你别去啊！”
  元湘灵没有回应。
  “湘灵，不要走啊！湘灵，你为什么要做神呢？”
  “湘灵，你不要忘记我们啊.....”
  “湘灵，你还会记得我们吗？”
  濋飞飞撕心裂肺地呐喊。
  元湘灵淡然道：“或许不会。”
  她消失了。
  .............
  濋飞飞与段瑢瑾走出了七绝狱，走出了焚寂谷，没有看到那些人群。
  他们与蜥蜴精一样，是无法分辨的幻象。
  是魔萨罗特意设计的幻象。
  虽然幻象一般都是事实。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二人继续走，走出十万大山。
  天，竟然放晴了。
  段瑢瑾摇着扇子，叹了一口气。
  濋飞飞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段瑢瑾轻轻揽住她，拍拍她的肩膀。
  “呜呜呜呜呜呜呜......”
  濋飞飞埋头段瑢瑾胸前，放声痛哭。
  “怎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为什么会这样？”
  段瑢瑾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叹了一口气，他，当然也流泪了。
  “为什么？洛静寒怎么可能死？他那么厉害.....”
  “湘灵竟然去做神了，怎么可能？她竟然变成那冷漠的样子.....”
  “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们四个要永远在一起，一起去潇洒快活，红尘作伴，浪迹人间......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段瑢瑾没有说话，他在思考，他在学会珍惜。
  “飞飞，莫要伤心了。”
  段瑢瑾安慰着，“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或许，每个人也都有自己逃不开的结局。”
  “呜呜呜呜，我不喜欢这样的结局.....”濋飞飞呜咽道。
  “呵呵，傻飞飞，你还有我，我还有你。”段瑢瑾安慰道。
  濋飞飞止住哭声。
  “元姑娘也好，洛兄也罢，他们最终都是选择了命定的结局，而你我，我们，我们的故事还能继续。”
  段瑢瑾微笑着。
  濋飞飞离开他的怀抱，“哼，你倒是会说，你倒是乐观。”
  “并不是，我只是也学会认命了。”段瑢瑾摇着扇子，双眼望着远方，望着天空，“我们的开始本就是骗局，一路走至今天，看透也好，参悟也好，都是一种收获，至于失去，从开始也未停过。不过我想，来过，爱过，活过，对洛兄和元姑娘来说，就已足够了吧。”
  濋飞飞也叹了一口气，“或许吧，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们，你也不许给我忘！他们是我们的好朋友，你给我牢牢记着！每年这时候都要上香，听清楚了吗！”
  段瑢瑾无奈笑道，“自然要上香，呵呵。”
  “哼！哎.....”濋飞飞又愁眉苦脸了，“接下来做什么？邪神都没了，做什么去呢？”
  “你不是还要成为大侠吗？不做了？”段瑢瑾问。
  濋飞飞冷笑一声，“侠只是虚妄，人间不会有侠。”
  段瑢瑾道，“我看未必，侠之大义，是人想出来的，只要你信，那便有。”
  濋飞飞哼笑一声，“那我们就去行侠仗义吧，你跟我，我们两个，再也不分开！”
  段瑢瑾揽住她，温柔一笑，“我们何曾分开过？学会珍惜，学会享受眼下，你我能有今日之结局，必要感激万分。”
  濋飞飞知道他什么意思，嗤笑一声，“你想说的意思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吧？”
  段瑢瑾无奈，宠溺一笑，“随你吧。我们走，继续去见天地，见众生吧。”
  ........
  正是——“世事无常人生不是梦，地久天长有你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