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尉迟牡丹气得饱满的胸脯一起一伏,“我找他去!”
哄她没钱,竟是被他私藏了?
丫鬟把她按住,“姑太太去了又有何用?这些田地,俱落的是杨家名字。您若是吵闹起来,他还正好有理了。姑太太既嫁了杨家,连您都是杨家的人,产业落在杨家名下,又有什么问题?”
这……这不正是杨静说许惜颜的话么?
尉迟牡丹一屁股坐下,神色凄惶,“那我,我可怎么办?”
丫鬟道,“这个不难。之前姑老爷能做手脚,无非是姑太太不擅长打理家务而已。如今咱们帮您找个管事,把家中钱财好好的管起来,若有余财,便拿去买了田地,置下产业。十几二十年后,府上几个小少爷长大,不也都能有一份?”
尉迟牡丹连连点头,丫鬟又道,“只这么一来,姑太太的日子就要难过些了,起码不能这么漫天花费,您可愿意?”
这下,可戳到尉迟牡丹的痛处了。
可她想着杨静背着她置办私产,还是咬牙道,“横竖也不是我一人受罪,要过不好,大家都过不好拉倒!”
那就行了。
许惜颜此时方道,“总之我们在宁州一日,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姑母的日子过不下去。”
她再往旁边一看,有丫鬟捧出一枝银鎏金的簪子,和一副银镶珍珠的镯子,以及两匹布。
银饰不算奢华,却也大方稳重,正是尉迟牡丹这样的身份,合用的东西。
两匹布一匹颜色略素净些,一匹颜色鲜亮。尉迟牡丹和三个儿子,都能用上。
丫鬟道,“姑太太不要嫌弃礼物不够贵重,实是我们郡主为了您好。若是大手笔的给了您东西,您想想,拿回去旁人该怎么想?是不是撺掇着您来要更多?一回两回的,等您把人都得罪光了,将来等老爷子一去,还有谁来帮您?”
尉迟牡丹听得汗都快吓出来了,终于顿悟。
怪不得杨静要做好人,买了田地给族人。
哄她来娘家当坏人,他自己却去自家当好人。
将来夫妻两个过不好,尽可指责她这个败家娘们,他却手握大把田地,可以去儿子们面前做好爹。
呸!
做他的黄粱美梦。
尉迟牡丹再不怪许惜颜,只拿了那根簪子戴上,“郡主赏我这个就够了。这镯子……您先帮我存着。布我就拿着了,多谢郡主。”
很好。
她很自觉的走了。
送她去了尉迟海院里,丫鬟才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其实杨静只私自给杨家买了两亩地,还是中等田,真心不算什么。
只可惜尉迟牡丹一脑补,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
所以回头当尉迟牡丹见到尉迟海的时候,尉迟海就惊奇的发现,这个女儿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不仅不找他要东要西,还各种拿好话哄着他,说自己从前是如何不懂事,请爹原谅云云。
后说到那些所谓族老,尉迟牡丹嗤笑道,“都是您女婿弄来的人,爹您见了干嘛?一人给点粮食打发了,就是很给面子了。如今这个家到底是侯爷和郡主当家,爹您有好吃好喝的,就好好的多活些年吧。”
这话尉迟海爱听。
如今瞧女儿懂事,他也放下一桩心事。
回头有许惜颜给的银锁片,打赏两个小外孙,就更高兴了。
这边杨静一个正主没见着,就给尉迟牡丹领回去了。
待要打听,尉迟牡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要见谁?人家凭什么见你?我爹我外甥,可都是正经有官身的。就郡主,你也高攀不上啊!”
杨静被呛得不轻,可转头却见家中多来了个管事。
人是笑眯眯,极客气的。可管起事来,却是毫不容情。
把那些不干正事,撑场面的下人统统裁去,倒给留下的涨了点工钱。
然后尉迟牡丹就发现,她的生活质量其实没下降太多,成日还是有鸡鸭鱼肉,只是不那么浪费了。花用的银子,却省了好些。
至于铺子里按月分来的利钱,眼看着就慢慢涨了起来。
没两月居然就能买地买羊了!
然后管家就笑眯眯的跟她算账,这地生粮,羊生羊,一年之后家里是什么光景。三五年后,又是什么光景。
直听得尉迟牡丹心花怒放,再不为三个儿子发愁。
杨静还想嘀咕几句,尉迟牡丹就冷笑道,“你要有心,好歹去替你儿子种一亩地,放两只羊啊?成天除了吃饱了没事闲嗑牙,你还能干什么?哦,对了,你还会吃你儿子喝你儿子用你儿子的!三个儿子都听好,你们可是靠老娘的嫁妆养活大的。你们爹若手上有点什么,也是你们老娘的!”
杨静给噎得无话可说,却也从此消停下来。
得知许惜颜是怎么收拾这家人的,那天尉迟圭才会笑说,连外祖萧讷都赞她是个小机灵鬼儿。
不过这招用得高。
分崩离析,挑拨离间。
也是这两公婆本就有二心,相互猜忌,才给许惜颜抓住机会,一举击破。
其实他们两公婆真的日子不难过,而是靡费太多。又不愿意受约束,才弄得坐吃山空。
这样的穷,没人帮得了。
只能由他们自己作出改变,才有可能改变他们的生活。
所以许惜颜不过是派了个管事过去,把他们的日子梳理顺了,有人约束,顿时就不一样了。
等尉迟牡丹养成习惯,这种由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她也才会珍惜。
尉迟均回头知道,对二嫂四两拔千金的手段,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尉迟牡丹,简直是家里一颗毒瘤,谁见了都头疼。
没想到竟被她三言两语,不吵不闹,就给治好了。
少了她来找麻烦,家里省多少事呢。
不过许惜颜少了这桩事,还有许多事。
首当其冲,要随尉迟圭回乡祭祀。
其次,济州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公文。却不是给他们,而是给甘州柏昭任所,说他事涉人命官司。
这回连尉迟圭都忍不住问了,“你还不过去?”
许惜颜淡然,“无妨,横竖离得不远,先随你回乡祭祀,再去济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