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惜颜身份是尊贵,到底是平辈,许桐要和离,必须要有个长辈出面。
许润是亲爹,替女儿出头天经地义,偏偏在任上。
若尹二奶奶是个拎得清的,她去也行,但偏偏最不能去的就是她。
许观海又不能去。
许遂长子许汤,虽身体够了,到底能力差些。若邓家胡搅蛮缠,只怕他应付不来。如果带上颜真和许松做帮手,倒是不怕了。
可一下子出去这么多人,尤其长房,外人肯定要生疑的。
一时之间,许遂着实犯了难。
总不能他自己亲自去吧?
可他骑马也不行,这件事还非得快些解决不可,否则许惜颜在那边也耗不起。
叫谁去呢?
“我去!”
是许樵,满头大汗的赶了回来。
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进来也不多说,躬身对诸位长辈先施了一礼,“我已经告好假了,明儿就能出门。妹妹遭难,我这做兄长的自该出头。只是往后,还求各位长辈宽宏怜爱。”
末一句话,把全家人的眼泪都给招下来了。
多懂事的孩子呀。
这才是真心疼他妹子呢,已经想到许桐将来的不容易,才先祈求长辈们关怀。
尹二奶奶哭着又想开口了。
和离的妇人将来可怎么办?世人该怎么说?
再说她还给邓家生了个儿子呢,就算再苦,熬上二十年三十年,总能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吧?
可这回许樵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娘若还想认我们这对儿女,就别再说了。我宁肯一辈子养着妹妹,丢了仕途,搬出京城,都绝不会再让她去受邓家的气!生过儿子又怎么了?往后妹妹只要想嫁,我就给她风风光光,再嫁一回!”
说得对。
颜真挑眉,不屑瞟一眼尹二奶奶,“我记得前朝曾出过一位皇后,就是嫁过人,生过孩子,再入宫的。远的不说,就当朝吏部尚书白大人的夫人,也是如此。之前还听二婶夸她贤惠有福气来着,如今轮到大妹妹,怎么就想不通了?难道尹氏,就没有再嫁之女么?”
这……
还真把尹二奶奶堵住了。
就她曾祖母,就是死了丈夫再嫁她曾祖父的。
说来她自己的体内都流着再嫁女的血,还有什么可说的?
许遂也允了,“可你一个人……”
许樵道,“伯祖父怎么忘了?姑母就在江南呢。”
柏二太太此时才道,“我才也想说的。她那离得近,叫她和她女婿过去,还能快着些。”
许松忍不住插话,“依我说,等大妹妹的事情了了,也不必赶回京城,索性到姑母家去散散心。江南那边景色好,也少些流言蜚语。过上一年半载的再接回京城来,不论嫁人还是怎样,都没那么打眼了。”
要说许松没什么正经本事,在人情世故上却很有些歪才。
许惜颜婚期将近,就算她和尉迟圭都不在乎,但许桐若是和离,再跟着一起归京,肯定要掀起风言风语,且不吉利。
还不如让她去姑母许汶家住些时日呢,就算许汶婆家不方便,但许汶也有娘家陪送的小院,很碍不着旁人。大不了,再买一个就是。
许观海先就觉得可行。
大姐泼辣能干,又是宗妇,在婆家不说一言九鼎,起码也值七八个鼎了。
许桐去了,没人敢给她眼色看。
且跟着大姐熏陶熏陶,不也能让她长进长进?
“大哥儿说得极是。让桐儿回来,还不如出去避避风头。咱们收拾些银票,叫樵哥儿给她妹妹带去就是。”
柏二太太跟许遂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身为族长,还是许遂开口发话,“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老三你即刻修书一封,赶紧派人,不,就找金光侯吧,快些给庞家送去。”
成安公主灵机一动,“不如就叫这斥侯去呗。我瞧他办事挺牢靠的,正好把那白马再骑回去,回头还是留给桐丫头。”
这主意不错,众人都觉可行。
少一个人知道,也少好些风言风语。
这斥候本就是金光侯亲兵,自是信得过的。
成安公主素来大方,“也不叫你白辛苦,回头盖房娶媳妇,都包在本宫身上。”
斥侯闹个大红脸,谢过下去准备。
许遂又交待一事,“老太太身子不好,她那里谁都不许说漏嘴。回头等事情办好,再缓缓告诉她。嗯,我看这些天,二郎媳妇,你就在屋里养养吧。樵哥儿,叫你媳妇照看着。”
这是怕尹二奶奶坏事,把她禁足了。
许樵答应一声,半扶半拉着尹二奶奶走了。
他得赶回去收拾行李,二妹妹走得匆忙,还得给她带一份。
至于尹二奶奶还想说什么,谁也不想听了。
斥侯在许家吃了顿饭,下人替他喂饱了马,又准备了一份行囊,先赶去送信了。
等到次日许樵出门之际,许遂亲自来送,殷殷嘱咐,叫他见机行事。
成安公主也拖来给女儿的行李,只没想到,尉迟圭也来了。
也是一身出门的打扮,还带着十几个亲兵。
“走走走,一起一起!”
许观海微惊,“你也去?”
尉迟圭裂嘴露出白牙,捏着拳头,挑眉一笑,“媳妇要去干仗,我自然要去帮手。岳父您老人家别操心了,在家等着就是。走走走!”
喂,什么干仗?
我们家是读书人,是以德服人!
再说,谁是老人家?
自觉还甚是年轻英俊的许大探花,忿忿翻了个白眼,但心里到底更踏实了几分。
自家女儿本就不是吃亏的人,有这小子,还能多替许桐出一口恶气!
只许观海以为,尉迟圭离开京城,肯定是跟皇上打好招呼,请好假的。
谁知转头宫中里就派了太监,急急将他宣进宫中去了。
睿帝既惊且怒。
将尉迟圭手写的假条,劈头盖脸摔到许观海脸上。
“你给朕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尉迟圭请假的态度很诚恳,却不肯写明事由。
只说家里出了急事,必须走开一趟。想想最近没大事,就不告而别了。请皇上别生气,等他回来再打板子。
可皇上能不生气吗?
堂堂金光侯,就算已经交回了兵权,仍是位高权重。这样说跑就跑,要是百官都跟着他学上一学,他这朝堂索性别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