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公想拉尉迟圭离开。
听这些闺阁女儿的私房话,真的很失礼。
他一个无根之人,都看不下去了。
可大将军威武怒视。
这时候,就算皇上来叫,也不能让他走开。
小媳妇如今有没有一丢丢看上他,他好想知道啊啊啊!
许惜颜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看上尉迟圭。
还是白秋月这般玲珑剔透的女子。
要论起年纪,她也的确更般配一些。
若有这么个好女婿,想来那位一升官就死老婆的白大人,肯定不会反对。
但是,她要放弃吗?
一时间,许惜颜少有的心情复杂,难以决断。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难道有点喜欢那小子?
应该,是欣赏?
又或者,是放不下他给自己,允许她参与政事的许诺?
尉迟圭正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就见白秋月轻轻一笑,掩嘴在许惜颜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这回,许惜颜就很干脆,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答得干脆利落,“好。”
喂!
你们到底说好了什么呀?
大将军急了,偏又不能发问。
可小媳妇没有明确拒绝,那是不是表示,对他或许,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意思?
白秋月又是一笑,略带俏皮,“或许,我们以后还能交个朋友。”
她是真有些喜欢许惜颜了。
从小到大,再没人能这般跟她说话,简直一见如故。
可许惜颜忽道,“或许,我们还不止交个朋友。”
一枚戒指,悄悄塞到白秋月的手心。
白秋月只看一眼,脸色就变了,甚至手都有些发抖。
这是老镖师给黄家的那枚戒指。
镶着蓝紫色的青金石,用黄金打着鸢尾花纹,结着双喜字。
但同样的戒指,白秋月还见过一枚略大些的男款。
正在她那父亲的手上。
父亲没说,但有婆子说,这是白家的祖传之物,也是父亲与她母亲的成婚之物,共有一对。
自母亲故去后,父亲就一直戴在手上,纪念亡妻,从未离身。
若这般深情,那一枚戒指早就该随母亲葬于地下才是,如今怎会突然出现?
很意外么?
并没有。
白秋月笑得有几分苦涩,几分凝重,更有几分愤怒,几分倔强。
再看一眼,似是要将这戒指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她又还到许惜颜的手里。
白家人多嘴杂,是万万不好带在身上的。
然后对视一眼,有些话,两个女孩已经尽在不言中。
“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白秋月没有道谢,只定定望着许惜颜,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闭上那双微微泛红的杏眸,定了定神。
带着心腹丫鬟转出去时,依旧是那副低眉垂眼,小家子气的模样。
琥珀悄悄上前,“这位白小姐跟传闻中,似乎不大一样。”
许惜颜将那枚戒指交还给她,“有时候耳听眼见,都未必为实。何况是传闻呢?谁!”
她忽地眸光一厉,往花墙外看去。
不小心撞到一树花枝的虎威大将军,急急探出脑袋。
“我,是我!没别人,我都叫海公公清场了!”
大将军您可真够义气。
海公公赔笑出来,一脸尴尬。
要说他在宫中这些年,也没少听过墙角。可没有一回跟今儿这般,这般没脸。
尉迟圭还好意思,觍着大脸凑上前去打听,“你们后头到底说什么了?我都没听见。”
许惜颜忽地就很想把白秋月叫回来。
看看,
你看上的就是这种人,你还想嫁么?
可尉迟圭还毫不以偷听为耻,反羞答答告诉她,“不管别人怎么想,总之我……我就看上你了。嘿嘿嘿,其他那些人,可入不了我的眼。嘿嘿嘿……”
嘿你个头!
海公公都替他尴尬,白在宫中混了大辈子,都不知如何应付这般尴尬。
好在望风的小太监,及时来报,“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海公公眼睛一亮,大将军已经大步走开。
“迎驾,快迎驾!”
要不是同样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模样,还真当他修炼成精了呢。
许惜颜冷着脸,再凉嗖嗖的瞟大将军一眼,默不作声,退到一旁。
尉迟圭摸摸鼻子,略遗憾。
不过好在自己想说的已经说到了,他还是很有心情恭迎圣驾哒。
牛皇后和高贤妃,也不知是从哪儿得的耳报神。大概在宫中混久的,都有这份本事。原本半天不见人影,此刻几乎同时踩着睿帝进梅苑的点,一前一后,俱都到了。
笑容温婉而亲切,谦卑恭迎。
睿帝显然心情不错,带着吏部尚书白守中,户部尚书魏承祚,还有京兆尹的府尹萧子规,许观海等高官宗室,还有大皇子越皇孙等人进来,还不时停下脚步,赏赏梅花,点评几句。
嗯,许探花自上回圆满处理皇子田庄纷争之后,也颇受皇上信重。虽没有提拔,却给他加了一个宗人府的官衔。能协助处理一些宗室内务,如今在宗亲跟前,也算得脸。就算成安公主没来,也有不少宗亲与他说笑。
众人齐齐恭迎圣驾,睿帝一打眼,就瞧见尉迟圭了。
没法子,个子太高,很难忽略。
才想说话,三皇子匆匆赶来。
“儿臣来得迟了,请父皇责罚。”
“无事。”睿帝还是瞧着尉迟圭,又想张嘴。
可三皇子却跪着不肯起来,“父皇,儿臣受了些委屈,也不知能不能在您跟前说一说。”
这是怎么了?
高贤妃忙道,“皇儿不得无礼!今儿难得皇上高兴,还请了这么多大臣千金,哪有你告状的份儿?便受了天大委屈,也得忍着。”
牛皇后再熟悉不过。
一看这套路,就知她母子二人要作戏了。
可这么大的皇子都当众跪下开口了,皇上能不问的?
果然,睿帝只好问了,“你倒是说说了,谁给你受了委屈?”
三皇子斜着眼睛,瞥一眼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大皇兄给的委屈,儿臣心里不服。”
大皇子一下愣了。
他今儿就没见过三皇子,哪来的委屈给他?
连大皇子妃也不知道啊。
倒是颜大太太想到了。
心头一沉,本想开口解释,一个火红斗篷的少女,先站了出来,清声道,“殿下说的可是今儿颜五姐姐,来而复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