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也有个柏昭,天生断袖改不了,难道就自轻自贱,放弃一生?
许惜颜劝过一个,再劝第二个,也算驾轻就熟。
“二妹妹这话我爱听。”
林端友深觉找到知音,他是典型的面柔心壮,很有志气。
“我就想着,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既有幸读了圣贤书,不说轰轰烈烈,起码也要做几件对得起天地祖宗,有益于世人之事吧?横竖家里又不止我一个男丁,传宗接代,自有兄弟。成亲之事,便随缘吧。这两日耽搁了不少功夫,我还想回房读一会儿书,请诸位长辈恕罪,告辞。”
说完,他当真走了。
干净利落,绝不回头。
众人齐齐傻眼。
许家当然已经给他收拾好了客房,考虑到他要赶考,还特意挑了个清幽之处。
可这亲戚才相见,团圆饭还没吃呢,他就跑了?
许惜颜道,“林表哥确实是一心向学。昨日他病得都不怎么爬起得来,还非得默一会儿书才肯歇下。今日回京的马车上,也一直在背书来着。”
当下无人怪他失礼。
许家长辈们,反齐齐看向自家儿孙。
瞧见没?
人家不仅是学霸,还比你们勤奋。
许松等人,顿觉压力山大。
许惜颜又道,“林表哥虽对人心险恶,估量不足。但心性正直,仗义肯为。处事沉稳,又能随机应变。否则我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五弟,父亲,您真得好生谢谢他。”
这是自然。
许观海连连点头,“我去帮他理理功课。”
他也起身走了。
然后许惜颜有意无意,幽幽补了一句,“林家表哥今年才及弱冠,已是举人。若是明年春闱金榜题名,也只比父亲晚了一年而已。”
许观海是二十岁那年高中探花,但他的起点就跟林端友不一样。
生在京城,天子脚下,正房嫡出。且不说许家着意栽培,自幼又得过多少京城名师指点?
林家虽也是大户人家,毕竟远在潞州,且林端友一个庶子,还是丫鬟生的,幼时能多得家族看重?
但他这般也能考中举人,二十岁时便入京考进士。
哪怕回头中不了,或者中不到探花这般好名次,他的优秀,已经无须置疑了。
看许惜颜一箭双雕,不仅敲打了许家兄弟们,还点出娘家子弟出息。许太夫人一张老脸,格外光彩。
原先还有人,主要是邹大太太,在她跟前唠叨过几句。
话里话外,无非是嫌弃林端友读书读傻了,来了京城也不找许家,惹出事来给大家添麻烦。
那时许太夫人不好多说,这会子腰杆子才硬气起来。
乐呵呵道,“你们平日,只觉咱家出个探花郎就了不起,如今看到了吧?一山还有一山高,学无止境啊。但只要肯攀登,怎样的奇峰峻岭攀上不去?无非是下的工夫不够而已。既如此,咱家也不讲这些虚礼了,趁着年前还不那么忙,都去温习一下功课。好歹亲朋好友拜年问起来,别太丢脸。”
孙儿们齐齐应下,也赶紧走了。
许太夫人正想厚赏许惜颜,宫中牛皇后的请帖到了。
正好。
许太夫人当即命人取了自己的首饰匣子,赏了许惜颜一枝头面金钗。
邹大太太瞧得眼热,还想挑事,“老太太偏心。这般好东西赏了二姑娘,那大姑娘呢?”
牛皇后亲自下帖,许家唯二有资格能去的,也就是许桐和许惜颜了。
谁知旁人都没接话,尹二奶奶半遮半掩,无不得意的抛出个惊雷。
“未嫁闺女呀,那我们桐儿可能不合适了。我前儿,才给她订了门亲事。”
“嗯,樵儿也订下了。”
许润都惊了,“你都没问过我,就给两个孩子都订了亲事?”
尹二奶奶睨他一眼,心中有报复的快意,假作无辜,“这有什么问题么?我到底还是他们的母亲吧,难道能害了他们不成?都是一等一的好亲事,好人家。”
“那究竟是何等人家?能不能说来,也给我们听听?”
许太夫人不见动怒,但这般沉稳的语调,却越发让人心惊。
尹二奶奶再不敢显摆,老实起身回话,“老太太,我不是乱定的。给樵儿定的是定安公主之女,靖海侯府的大小姐。”
“韩琅华?”
成安公主失声惊呼,满脸诧异。
她从昨儿来报信,就一直在许家等着了。如今听到,可是万分诧异,上下打量着这位二嫂,似是头一回把她认清。
全京城都知道她跟定安公主不对付,尹氏偏要讨这家女儿当儿媳妇,那能是几个意思?
许惜颜一个眼神,示意母亲稍安勿躁,语气平静,“果然是高门贵女。那大姐姐呢,不知婶婶将她说与何人?”
尹二奶奶给她那双微微上挑的明澈眼神,看得颇为心虚。
“桐儿定的是长兴侯府的嫡次孙,如今在太学里求学的邓旭。之前桐儿及笄礼,他也曾来过,还救了桐儿,挡猫的那个。当时老太太不也赞他是个好孩子么?”
呵,
呵呵呵。
成安公主径直冷笑出声,“是个好孩子,还是义阳姑姑家的孙子呢。二嫂子这两门亲事订得可真好,简直好极了。后儿女亲家,都正经的皇亲国戚,多体面,多威风!”
尹二奶奶给刺得面红耳赤。
她确实就是这个心思,可给成安公主这般赤裸裸的说出来,实在面子也有些挂不住,强自辩解。
“我,我也是看着人好。就那邓旭,不信你们问桐儿,她都印象极好。这不也是成全两个孩子么?”
许桐一惊,尔后又羞又愧。
没想到娘居然拿她当挡箭牌了,她就算对邓旭印象不错,却还不至于到非“成全”不可的地步吧?
当时尹二奶奶还断然否定,说了他家诸般不好,不招皇上待见,又是嫡次孙什么的,如今怎么又许了婚事?
“这话嫂子可别乱说。”
还是成安公主抢先出声,“就我这不知礼的,也知私相授受是大过。我那大侄女,最是规矩不过。您说我没规矩,脾气大都行,可千万别这么说您亲生闺女。这叫外人听见,你一个亲娘说的,不毁她名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