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二太太也这么觉得,“也不知谁家有福气,娶为宗妇,实在是家族之幸。”
若说一个好家主,能带领家族更上层楼。一个好主母,却是能在教养子女中润物无声,延续几代福泽。
一家人感慨着,进了京城。
久别归来,再见这繁华热闹,自是亲切。
而初次进京的小七哥儿许云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就不够看了。小嘴张成了大大的o,一路看得目不暇接,晶亮的口水都快滴下来,毫无自觉。
许樵看着小弟弟的呆样,越发喜欢。
“要不要到哥哥马上来?”
小家伙立即毫不犹豫的高高伸出两只小肉胳膊,“哥哥,抱抱。”
许樵刚想伸手,却被柏二太太嗔道,“不许闹他,让他安稳在车里坐着吧。街上人多,万一失手摔了呢?七哥儿乖,咱们回了府里再骑马去啊。”
许云柯,略失望,但仍是乖巧的收了手,不闹了。
只那落寞的小眼神一直盯着哥哥,看得许樵实在不忍心,“行行行,那哥哥也不骑了,进车来陪你。”
等他上了车,抱着弟弟了,许云柯重又开心起来,搂着他的脖子,亲亲热热的亲了他一大口,喜欢得不得了。
哎哟,我弟弟怎么这么可爱?
许樵快被小弟弟萌化了。
可这么好的孩子,娘怎么就不喜欢呢?
此时的许樵,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说不定他娘见着弟弟,就会回心转意?
这么可爱的小娃娃,谁舍得讨厌?
他原本说的那些,让爹搬出去的话,只是吓唬尹氏的,根本就没跟许润说。
倒是许惜颜,瞧了他好几眼。
看得许樵无比心虚,差点就自己招认了。
可好在最后二妹妹大概也是不想让大家难堪,没有多问罢了。
也得感谢许观海,在问候了母亲之后,就在那儿一个劲缠着女儿问东问西。
出门一趟,女儿长高啦,也漂亮啦。
这一路辛苦,还受了惊吓,回家可得好生补补。
许润记得,自己当年被外放时,弟弟还没这么女儿奴。怎么几年不见,竟变成这般模样?
正想打趣,忽地有许府家丁匆匆赶来。
这不是来了一拔迎接的人么?怎么又来一拔?
难道是尹氏总算想通了,打发人来迎接自己?
许润心中歉意更深一层,才想着回去要如何温柔小意赔不是,就见那下人脸色不对。
“三爷,您快去宫中请个太医吧,老太太不大好了。”
什么?
许家人俱都惊了。
这大喜的日子,许太夫人一向康健,是怎么出的事?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说是老太太好好的说着话,在二爷院里跌了一跤,晕过去了……”
“行了,不必说了。”
许惜颜出声,冷静打断,“老太太福泽深厚,不会有事。父亲,你去太医院请大夫。二伯你还要去宫里面圣,不好乱了心神。我们赶紧回去瞧了,一会儿让二哥哥到宫门口来报信。”
许润心一凉,瞬间明白。
许太夫人为何会在自己的院子里晕倒?
肯定是来劝说尹氏的。
而要劳动祖母,想必尹氏对于鸣翠和这个孩子,是极其抵触,不肯接受的。
结果,
可想而知。
能把祖母都气到晕厥,还有何话说?
许润也算为官多年,这份历练还是有的。
既然思忖明白,他就迅速做了决定,“二侄女,那二伯就拜托你照看七哥儿了。”
没有半分犹豫,许惜颜便答应下来,“便是二伯不说,侄女也是此意。”
许润要给孩子正名分,就必须带幼子进许家门一趟。
如今许太夫人晕倒,柏二太太身为儿媳,肯定要去侍疾。且她也是长途归来,劳累不已,不好劳动。
整个许府,倒是许惜颜最为合适。
姐姐照顾弟弟,能有什么错?
也只有许惜颜身份够高,不惧尹氏来闹。
否则就是她一个当伯娘的来欺侄女儿了,怎么都说不过去。
许润拿定主意,打马就要和许观海一起,赶往皇宫。
同来接人的许松,却也跟了上来,“我跟着二叔你们一起吧,好歹多个人,也能多份照应。横竖老太太那里,我也插不上手。”
这点得说许家门风好了。
不管平时关系如何,礼节不能错。
今天来的不止是他,还有许汤。
迎接远归的婶婶和兄弟,本是应尽之责。
如今太夫人突然病倒,许汤身为长孙,必须回去,但许松就不一定了。
若他从前,也没这么懂事。
但这半年来,成安公主既答应了女儿,就极守信诺。三不五时招许家孩子来研习礼仪,学打马球。
许松身为带头大哥,成天带着一帮弟妹,倒是渐渐培养出了感情,和大局意识。
成安公主是个浑不吝,但府上教习师傅们却很靠谱。
有时做人的道理,跟打球一样。
不是所有人都挤到球门口就能进球的,相互配合才更重要。
在合适的时候,能站在合适的位置上,比如今一窝蜂围在老太太身边装孝子,说不定更得人心。
看这不靠谱的大侄子终于开始懂事,许润挺欣慰的。
也不多话,一抖缰绳,“走!”
叔侄三人,风驰电掣走了。
剩下柏二太太带着孙子孙女,匆匆赶回许家。
许太夫人已经醒了,只还说不出话来,床前已经围了一堆人。
尹二奶奶在其中,哭得格外响亮。
鸣翠有些害怕,都不敢迈脚。
那意思有些想将儿子交出去,自己到门口跪着。
可她刚一动,许惜颜便侧头淡声道,“跟上。七哥儿,离不得你。”
鸣翠诧异的看她一眼。
二姑娘这意思,是要带她进去?似乎还有一层,是想让她养大孩子?
可能亲自护着七哥儿长大,这实在是太大的诱惑了。
一个母亲,不是逼到没有办法,哪里舍得把孩子给别人?谁都不可能真的放心。
再看眼前的少女,已经雍容贵气,步履淡定的往前走了。
明明身形纤巧,却象一座山般坚定可靠。
鸣翠心跳如擂鼓,却还是抵挡不住亲自抚养孩子的诱惑,紧紧抱着儿子,跟上了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