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尉迟圭,还用问么?
皇上定然是夺情,又令他去平叛了。
猜中。
为表忠于国事,昨夜尉迟将军蒙皇上恩典,在宫中留宿一夜后。今天一大早,宫门一开,他连御赐的将军府都没去看一眼,就又赶赴前线了。
只许观海没遇上。
否则他一定会去找那无耻小贼,把女儿的头发讨回来!
如今好在赐婚的旨意并没有正式降下,尉迟圭又不能说亲,皇上也没必要非砍了外孙女,去千金买马骨。
所以许惜颜和许家,都算逃过一劫,相安无事了。
可成安公主不服,带着哭后的沙哑声音嘟囔。
“凭什么呀?”
“既然是他不能成婚,咱们凭什么还要替他办事?阿颜——”
“你就别害阿颜了!”
许观海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都已经答应了的事情,再反悔,女儿的名声,许家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他倒是没把尉迟圭割了女儿头发的事情,告诉成安公主。
就成安那脑子,根本不用人问,自己都很有可能大嘴巴子嚷嚷出去,到时女儿还怎么说亲?
就算昨晚听到的几个下人,也都被他严厉警告过了。
如有泄漏,全家就是个死!
所以许观海只跟她说,“你有那个闲心,不如操心下你的库房。上上下下也不知养了多少只肥耗子,如今连给女儿的嫁妆,都凑不体面!”
一提到这事,成安公主又想哭了。
“余姑……余氏那个贱人!想不到,想不到她居然这般害我,呜呜……阿颜,娘对不起你……”
许惜颜听得头疼,还得打起精神安慰她。
“只当破财消灾吧。横竖我如今也不嫁了,钱没了,慢慢再攒就是。母亲也累了,先去歇着吧。”
她一个眼神,两旁下人会意,顿时要扶着成安公主回房。
成安公主确实又困又累,委委屈屈抹着眼泪要走,忽又想起一事,万分警惕的冲到许观海面前。
“你把钥匙交出来!昨晚搜了我的库房,莫非就想霸占?”
许观海给气笑了,“我若想霸占,早八百年前就占了,还等到今日?如今我还偏不给了!就你这个蠢妇,再给人骗上一回,别说嫁女儿了,你老了连饭都没得吃!”
想起余姑姑,成安公主颇心虚。
忽地瞟见女儿,又似找着靠山,“那我也不给你!阿颜,你来掌管!”
这倒可以。
许观海横她一眼,将一大串钥匙,亲自交到女儿面前,“那以后阿颜你就管着吧。爹回头再找几个可靠之人,替你打理。”
许惜颜抚额,想想却是没接,只问,“眼下公主府能动用的浮财,应是被贪墨大半了吧?”
确实。
女儿这是何意?许观海不解。
少女看向成安公主,明眸恳切,“母亲,我建议府中内务,还是交给父亲打理吧。若没有浮财,也做不了什么。余下这些田产大件,还是父亲出门照看便利。我们母女,到底不好总是抛头露面。回头父亲若能寻些营生,贴补收入,也省得坐吃山空。您若实在不放心,女儿帮着把账管起来就是。如何?”
这个提议,倒是出乎夫妻二人意料。
两个大眼瞪小眼,想想竟都觉得挺好。
成安公主,是绝对不行的。
让她管钱,她自己都信不过。
许惜颜再聪慧,也就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且大家闺秀,她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怎能成天抛头露面,算计钱财?
许观海却是闲得浑身快长毛了。
许家虽家大业大,却是家中幼子,除了一心读书,从未用他管过家务。后面当了驸马,更不好用他了。
所以他在朝中闲,在家也是吃闲饭的。
平日除了吟风弄月,交际游玩,啥事没有。让他管钱,也算有个正经事做了。
成安公主会怀疑这个男人有私心,却绝不会怀疑他的脑子。
毕竟能中探花,靠的可不单单是家世和脸。
况且府中一下失了那么多钱财,将来女儿出嫁不好看,也是丢她的脸。
成安公主心中允了,嘴上却仍嘀咕,“那也不知……他行不行?”
“这个好办。”许惜颜迅速有了后招,“父亲,如今既交到你手里,要求也不高。一年让您多赚一成利,总不过分吧?”
成安公主嘀咕,“就是拿出去放利子钱,听说也有三成利吧。”
许观海一听就炸了,“蠢妇!利子钱是那么好放的吗?哪个手上不沾点血?回头出了事,填坑都不知多少。”
成安公主给他吼得没脾气,自知失言。
许观海心里估算一下,没好气道,“若没有天灾人祸,大概赚个一成半或两成的收益还是有的。回头我先抽空去你京郊田庄看看,别给人糟蹋干净了!”
“这就很好了。”许惜颜迅速拍板,又把钥匙交回父亲手里,结束话题,“公主府往后就全赖父亲操心,我也该回许家,向曾祖母请安了。”
回去干嘛?
难道在公主府不能养病?
成安公主不明就里,许观海倒是明白过来。
女儿是该回许家亮个相,省得外头流言纷纷,还不知传成什么样子。
毕竟下毒的,可是成安公主。
而成安公主是谁?
是睿帝的亲闺女!
事态越严重,那就越代表成安公主,行事鲁莽糊涂。
以及她那个皇爹,教女无方。
所以许惜颜好得越快,越说明事情并不严重,也是变相维护皇家尊严。
且往小里说,成安到底也是许惜颜的亲娘。
虽说她的名声已糟到极点,但能挽回,还是多少挽回一点吧。
原本,以许观海的性子,懒得跟成安公主多说。
可如今心中有亏,见女儿头疼皱眉,便还是耐着性子,跟蠢妻解释清楚了。
成安公主一听,心中越发愧疚。
她是没脑子,却又不是白痴。
女儿因她吃了这么大亏,却还想着维护自己名声。反观自己,却错信了余氏那么多年,害得女儿没了嫁妆,还差点送掉小命。
成安公主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阿颜,那,那我将来就不花钱了。全都给你攒着,当嫁妆!”
呵呵。
信一个大手大脚惯了的女人不花钱,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许观海差点嗤笑,但许惜颜却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