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大越没以前那样厉害了。
以前还能连爹的话都不听,连罗家的儿子都敢偷出来送出去。
现在呢,现在连杀个把人都要拦他,真真是越活越不如以前了。
乌骨生气了,林大娘拿他也是没办法,三保叔是个护短的,这个更护。晚上她忙事情没空睡,这个骨头叔叔能三番五次打翻她的油灯,逼她去睡。
乌骨叔偏爱于她,疼她甚过于疼弟弟,这也是胖爹要乌骨叔在他走后,一生跟着她走的原因。
“三保叔,我们接着说吧。”见上面的那个不理她,林大娘忙又讨好眼前的,“您赶紧坐,喝口热茶,吃点东西。”
她这些是家奴的长辈们个个都穷凶极横,她也只剩谄媚拉住一途了,哪顾得上什么主子的尊严。
还好,守义叔跟他们不一样,老管家真是壬朝最良心好管家,听完消息,就带着人手出去打听新消息去了。
手脚麻利得哟。
林三保摇摇头,上前入座,“休得理会他。”
乌骨也是越来越任着性子了,以前有事还听他跟老爷的,现在老爷走了,他自己一个人就瞎忙和了。
“此事你可有说法?”林三保一入座就道。
“您喝茶。”
林三保喝了她递过来的茶,又喝了半碗她推过来的参粥,热粥一下肚,他这心情也好了点,看着林大娘神色都柔和了,“有什么话,你尽管说,老奴都替您办。”
他跟乌骨的一时冲动杀人不一样,他有办法让人死了,算不到林府的头上来。
“三保叔,您心里已有了成算了吧?”林大娘看着他,“大娘想先听听您所想的。”
“嗯,”林三保点头,当即就道:“我已经想了,这事不能这么算,但报官府也没多大用……”
林大娘点头。
确是如此,报官府没什么用,只是把事情闹到更多人知道而已,让更多人知道林氏族人所说她的话。
“我是想,从这些人的家里弄起。”林三保淡淡道,“这几年,除了林宝络林宝贤这两家畜牲,还算缩起了乌龟脑袋做人……”
“林三保。”突然,梁上响起了乌骨不悦的声音。
林三保抬头。
“你少在大娘子面前说这些污言秽语,她可是千金小娘子。”乌骨在上面很不悦,很不满地道。
他胡说八道,一堆不堪入耳的脏言脏语,把大娘子教坏了怎么办?
林大娘听到,一下就抬起了头看向了上面,不禁笑了起来。
“骨头叔叔。”她又讨好地喊。
“哼。”乌骨又传来了生气的哼哼声,哼哼声更大了,显然他可一点也没平静下来。
林大娘摇摇头,胖爹一走,乌骨叔没有压得住他的人,现在是脾气是更蛮横了。
“三保叔,你接着说。”上面的还是不理她,林大娘想着晚上再做点好吃的,再哄他下来,多说几句好话让他消消气。
“林宝耳他们这几个死东西……”林三保说到这,顿了一下,想反正这几个杂碎在他心里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死人了,不说死东西也罢,“林宝耳这几个人,身上都有事,以前不出彩,现在反倒叫嚣出来了。”
“现在不一样了。”林大娘淡道。
胖爹在世时,几人不怕他?
现在他一走,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是只鸡也敢跳出来咯咯叫了。
“爹爹在的时候,”林大娘这时说到胖爹,也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林府的事太多太多了,她不敢想他,生怕一想,她就撑不下去了,她忍了一忍,强把心碎忍了下去,若无若事地道:“这些人都还算老实,不过,我想,爹爹当了半生林氏的族长,还是有余威在的,这背后没人挑动,就是傻瓜也没那么急。”
“还是林宝络他们,”林三保恨恨地道,“等不及了!”
事实确是如此,可能觉得他们孤儿寡母好拿捏吧。
再加上族里像他们想分一杯羹的人不是一般的多,像林五公这些,还有底下辈分更轻一点,更是有。
往常他们顶多在林府蹭点锅灰回去,现在能金山银山搬回去了,有几家能安份得住。
要是面对的仅仅是林宝络林宝贤这两个存有祸心的,解决起来很简单,现在就怕整个氏族一半都存有异心,拧起一股绳来瓜分林府。
人多了,还是很可怕的。
林大娘再明白不过,公平正义这种东西,只有大多数人都在说它对的时候,它才叫公平正义。
话语权永远掌握在人多的人嘴里,她不能让这件事出现这种苗头。
“还有林尺夫。”林大娘淡淡道。
林尺夫就是她父亲送去念书,结果利用了林家的手段升官发财,结果把她爹踢到一边,恩将仇报的林氏子弟。
此人在京考了二十年,中了进士,经她胖爹操纵,第一年上任某县知县,当年他就要了林府五万两,且娶了三房美妾,而其原配隆冬冻死在老家中,他连丧事都没回来,她父亲去信让他讲究些读书人的脸面,得了此人的翻脸无情,说她爹挟恩以报,妄议他家家事,写信前来与他恩断义绝,不认此等伪善之人。
但是,这个人也不算没有本事,也不是没脑子凭白无故就摆脱一个对他有益的后盾的,他靠跟她爹的对峙,博得了罗家等人暗地里的支持,被罗家子弟提携,算是罗家安排在林氏的钉子吧。
之所说是钉子,这些得了她爹,但可没断了眼林氏族人的联系,他很花心思保持与林家的那些读书子弟的联系。
林大娘问过她爹为什么不干掉这明显是个隐忧的钉子,她爹的回答是,两相其害取其轻,让罗家放这么一个钉子在他们林家,比罗曲江成天想着对付林家强。
一个像林尺夫这样的人,罗家用他,也是不敢大用的,林尺夫也爬不了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