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借住

  唐娜眨眨眼，面前依旧是熟悉的街景，夜间灯火通明的屋宅中仆从路过窗前映出一片剪影。
  过于奇幻的一幕，比那些马戏团的表演神奇了不知多少倍，唐娜张着嘴呐呐无言，还在多伊尔手中的手腕也不记得要收回。
  倒是多伊尔主动放开手，还了唐娜自由。
  “你……”
  “唐娜小姐？”
  远处有女仆发现了她，打开大门探出头来喊了声。
  多伊尔下巴微抬示意唐娜该回家了，他丝毫没有对此表示出什么，不解释也没有叮嘱她不能和别人说。
  唐娜盯着他脑中什么都有，从主教讲过的神明传说到通俗小说中奇人异事，直到女仆又一次呼唤才回神。
  唐娜两步一侧目向着家中走去，多伊尔跟着她还没有要走的迹象。
  近了，开门的女仆顺着唐娜的目光看向一旁，她表情疑惑，不解道：“您在看什么？”
  唐娜望向的方向除了道旁树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本人则脸色红润眉目含着复杂情愫，不知为什么，女仆觉得看着唐娜五官有种止不住脸红心跳的感觉。
  听到女仆的话，唐娜不由自主想起之前霍恩比从他们身前路过却没有投来目光的模样……
  唐娜的担忧迟迟到来，他如果想干什么坏事岂不是没有人知道？
  她后知后觉感到害怕，虽然没有多少。
  “没看什么。”唐娜回复道。
  “您的声音……”
  唐娜此时的声音比平常更为“腻”，像一碗黏稠糖水。
  女仆心道：我明日得去看看医师，心跳怎么跳这么快。
  唐娜摸着嘴唇她并没感觉到什么不同，但还是不自然摇摇头表示无事。
  跨过门槛进门时唐娜身形一僵。
  斜后方多伊尔适时伸手扶了一把让她不露异样顺利进了家门。
  回到房间，唐娜锁上门，她回头却见多伊尔盯着自己的窗台。
  她也顺着望去。
  “芙兰？”他的声音突兀响起。
  窗台上一根黑色的长尾拍打着玻璃窗似乎是回应。
  唐娜走过去打开窗，一只懒洋洋趴在窗台上的黑猫睁开眼望她一眼。
  没多久，它前肢立起伸着懒腰凑到唐娜身前闻了闻，随后跳到唐娜肩上，看她手忙脚乱想伸手抱着自己。
  多伊尔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垂眼看着窝在唐娜怀中的猫：“我还以为你到年纪了。”
  黑猫懒懒甩甩尾巴表示自己还活得好好的。
  “为什么不回……我那？”唐娜听他吐出来“家”的字母却转折成了别的词。
  多伊尔并没有伸手接过它的动作，唐娜只好继续抱着，这叫芙兰的黑猫身上什么装饰都没有，看起来更像一只野猫。
  唐娜抱着猫抬头看他，却发现多伊尔脸上多了些放松。
  “它很喜欢你。”多伊尔说。
  唐娜此时又多了许多问题。
  “你到底是谁？”唐娜脖子被猫尾巴挠着有些痒，这只猫看着不胖却挺有分量，毛上干干净净。
  多伊尔见唐娜终于想起来要问自己，不由得低笑一声：“多伊尔·伊莱，用常用的词来说，我是一个魔法师。”
  唐娜此刻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全然是震惊：“真的有魔法师？”虽是问句，可一想到今天的奇怪经过已然相信。
  “嗯。”他还是应了声，“我很久没出来过了，不知道现在斯科兰迪还有没有其他魔法师。”
  “斯科兰迪还有其他魔法师？”唐娜愈发震惊，她可从来没见过。
  “以前有许多。”
  “可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
  多伊尔又笑了声：“你才几岁，没见过太正常了。”
  唐娜看他一眼不服气道：“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
  这一次多伊尔没笑，反倒是深深看她一眼：“我比你想象的年龄要大多了。”
  大多了是多大？最多也就三十多吧……也没大多少嘛……
  她刚一撇嘴要继续问多伊尔便转了个话题：“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芙兰，它许久没回我们的住处，我以为它已经寿终正寝了。”
  他说“寿终正寝”时唐娜怀中黑猫尾巴摇动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多伊尔没有错过老朋友的反应：“我来接你了，要和我回去吗？”
  芙兰还是摇着尾巴趴唐娜怀中不动。
  多伊尔看了好一会：“你得问问她愿不愿意养你。”
  唐娜当即回答：“我愿意！”
  她还从来没有养过宠物呢！
  不过这是他的猫，想到这唐娜手臂收紧了些。
  看着已经开始戒备他抢猫的唐娜，多伊尔带着笑意的脸无奈摇了摇：“那我可要回去了。”
  唐娜暗喜：那你快走吧。
  芙兰耳朵一动睁开眼冲他喵了两声。
  “我在斯科兰迪可没有房产。”多伊尔像是能听懂它在说什么，“不跟我走还要我陪你，哪有这么好的事，等价交换，你应该知道的。”
  唐娜听不懂喵喵喵的意思，只能一会看多伊尔一会看芙兰。
  芙兰又长长喵了一声，这一次多伊尔沉默了好一会。
  半晌后他才说：“如果你喝了我给你准备的东西，还能活上几年的。”
  芙兰没有再喵喵叫，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它的确老了，动作不再那么轻盈矫健，也不再那么抗拒别人的接触。从记忆中搜寻到最开始见到它的时候，它的毛也已经不复当时那样带着生机勃勃的好看了。唯一不变的就是依旧记得自己是只野猫，在外面漫无目的遨游丝毫不想回去，即使想让他陪它，也不会变成一只家猫。
  多伊尔侧过脸看着唐娜：“我可能需要在这借住一段时间。”
  唐娜纠结了好一会：“好吧……”
  多伊尔道：“我会去和乔……乔休尔说的。”
  唐娜一边惊讶他这么直呼父亲名字，一边答道：“父亲出门了，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我同意就行。”她又说，“邓洛普不会介意的。”
  她小心翼翼摸了摸怀中黑猫，它没有反抗，小脸还在胸前蹭了蹭。
  唐娜欣喜表情不含一丝假，比听说他是“魔法师”时高兴多了，多伊尔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一人一猫，有种奇异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