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叶荀的声音轻缓迟疑，好像自己都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打的就是你。”
  但才等他说完，你就已经肯定了这个事实，划过他的眼神厌恶，好似痛恨的都不愿意在他身上多浪费一秒。
  叶荀还在原地怔楞着，漂浮在他身边和何随身边的利刃，却是因为再没受到主人的操控，而纷纷的落在了地上。
  “何随，你没事吧？”
  你没再去管怔楞着难以置信的叶荀，而是大步向着何随而去，把单膝跪在地上正在平复呼吸的何随扶起来，担忧的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口？”
  何随本就和叶荀本就素不相识，现在却因为你而受了这场无妄之灾，而且你还占据着他喜欢的人的身体。
  你一想起这些，心中郁结之气便更甚。
  “没事，都是一些小伤口。”
  刚刚的利刃攻势实在是太迅疾，这房间的空间又太小，着实对何随十分的不利。但他身上的伤口也没有伤到骨头，都只是一些皮外伤。
  他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安抚着自己身边人的情绪，眸子里却因为叶荀的称呼多了一丝犹疑：
  “只是...他怎么叫珂珂姐姐？”
  “他乱喊的，我也不认识他，他就是路上冒出来的一条野狗，脑子不清醒非要说我是他的姐姐。”
  叶荀还没有从那一巴掌里回过神来，便又看见他的姐姐满脸关怀的将另一个男人抚到沙发上，轻声细语的问那人疼不疼，举止亲昵又自然。
  而他，则被遗忘在空荡荡的无人处。
  叶荀看着他姐姐去拿了医药箱，认真的给何随身上哪怕一个小小的伤口都小心的用酒精消了毒，却没有分给他哪怕一个眼神。
  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也疼。但紧接着，他便听见了姐姐骂他野狗，神经病，满脸厌恶的说不认识他。
  很突然的，叶荀感觉自己的眼睛变得酸涩起来。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他的眼眶便热涨到控制不住的从里面渗出泪水来。
  “...姐姐”
  他小声的叫着自己的姐姐，感觉自己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的厉害，呼吸就像再也起不了作用似的，让他快要死在缺氧的窒息感里。
  ...这不是他想要的
  明明他以前在疼得整宿整宿都睡不着觉的时候，叶荀曾无数次的祈祷，只要姐姐还活着，不管是让他去受尽各种最为残忍的刑法后，再凌迟死去，还是其他怎么样都好。
  但是现在，他的姐姐真的活过来了，叶荀才发现自己也不是怎样都好。
  像现在这样，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姐姐对着另一个人关怀，对着另一个人好......这期间带给他的痛楚，甚至比他被百般酷刑加身还要痛苦百倍。
  “姐姐，姐姐，姐姐...”
  叶荀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上气了，但他还是坚持小小声的一次又一次的喊着你。像是已经被主人扔下车的小狗，还在不死心的跟在疾驰而去的车后面奔跑。
  但不管怎样，已经被下定决心的主人抛弃的小狗，怎样都不可能再追上那辆已经离开的汽车了。
  就像现在不耐烦的朝他转过头来的人：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这是我们的房子，还请你赶快离开。”
  “可是姐姐...”
  叶荀被你的表情刺到了，脸上全是茫然无措的可怜，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立马便被你用更加厌恶不耐的语气打断：
  “叶队长，我再和你说一次，我不是你的什么姐姐。你实在是认不清人，麻烦会你的临南基地好好看看再出来。免得以后再这样，在路上随便逮住个人，就毫不知廉耻的喊姐姐。”
  说到这儿，你的声音里已经是掺上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这样随便看见个人就能喊的姐姐，未免也太过廉价了一些。”
  听到此，叶荀脸上已经是白的再没了一丝血色。他还站在原地，身子却已经微微颤抖，红了的眼眶几经颤动，还是没止住的从里面落出几颗水珠来。
  见他还不走，你还欲说些什么。但还不等你说出口，叶荀却是在深深的看了你一眼后，转身便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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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婉莹回来后，你和何随还在收拾之前叶荀留下的烂摊子。
  见到甚至比出门之前还要乱些的屋子，穆婉莹并没有多问，何随也不是爱挑事告状的性子，自然也就没有多提。
  只有你看着神色平淡的穆婉莹，心中说不上来的‘咯噔’一跳。
  穆婉莹留何随吃了晚饭，吃完的时候她接过你手中的碗筷，让你去送送何随。没办法，你擦干手上的水渍，准备把何随送下楼。
  何随因为被穆婉莹留下来吃了饭，整个人好似被未来丈母娘认可似的，肉眼可见的兴奋着。
  才刚到楼脚，何随便停下步子再不要你送了。
  “珂珂你快上去，不用再送了，这边我比你熟悉。陕城这地界其他都好，就是晚上不太安全，你早点上去我也放心。”
  刚刚晚饭的时候，何随喝了一点珍藏了很久的酒，离得近了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说不上难闻，但也不是什么会让觉得愉悦的味道。
  楼道间有一盏昏暗的灯，但其光亮远比不上何随看向你时的眸子。他在说完那句话后沉默了一下，犹豫几许，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碰碰你的脸。
  但后来，那手却是停顿在了距离你脸颊毫米之处。最后，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你的头，说：
  “珂珂，我真的很高兴能再见到你。之前我刚来陕城的时候每天都很焦虑，怕我回去的太晚，你已经喜欢上了其他人。”
  “但是幸好，你还没有。”
  何随眼神丝毫不躲避的注视着你，眸子里面的爱意显眼又明亮：
  “我知道珂珂对我还是没什么男女之情，但我也说过，我可以一直等。不过珂珂你也不要有负担，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觉得有压力。”
  “要是以后珂珂能喜欢上我，我自然是万般欢喜。但要是珂珂在别人哪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也祝福你。”
  站在你面前说这话的人，眼神明亮，语气真挚又诚恳，大胆又热烈的在向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诉说着自己的爱恋。
  但这些发自肺腑的喜欢，却是完全被你这个鸠占鹊巢的人给听去了。
  你并不能代替穆珂说出任何回答，只好一如既往的沉默着。
  何随见你沉默，眼睛黯淡了一瞬。但很快，他又爽朗的笑起来：
  “好了，珂珂你快上去吧，免得阿姨在上面等急了又该下来找了。”
  他在你面前转身，向着黑暗处走去，只是在十几步开外后，他又突然转身，朝你笑着招手：
  “珂珂，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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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何随后，你正准备上楼，余光却瞥见立在黑暗中不知道多久了的身影。
  见你看过去，那道身影逐渐从黑暗处显现出来。
  是叶荀。
  一看见他，你就皱起了眉，转身就要往楼道里走。
  但下一瞬，叶荀却是凭空出现在你的面前，并伸手拽住了你的手腕。
  “放开！”
  你狠狠的想要甩开叶荀的手，但他握住你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你没有甩动。
  “姐姐，我的手好痛。”
  站在你面前的人低着头，让你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的声音轻而空荡，像漂浮在半空。
  你低头，叶荀之前抚过利刃划开的那道口子还没有凝血结痂。不止没有结痂，反倒像是被人狠狠撕开似的，还淋漓的往外淌着鲜血。
  “滚开，谁是你姐姐。”
  不过，你的眼神只在叶荀的那道伤口上轻飘飘略过，便又用着更大的力气，狠狠的将他的手甩开。
  接着，便要绕开他上楼。
  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毫不停留的人，叶荀被甩开后垂落下去的手轻轻颤了颤，赶在那人上楼前，又轻轻出了声：
  “姐姐，和我一起回临南吧。”
  那人的脚步不停，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叶荀眨了眨眼，没让眼里的湿意再次失控，只是开口的声音更加轻了些：
  “要是姐姐不跟着我回去的话，我就回去和大哥说我找到了姐姐，让大哥亲自来带姐姐回去。”
  这一次，你的脚步却是顿了下来。
  你搭在扶栏上的手缓缓收紧，本想状若无事的继续往上。但下一秒，你却是止不住心中升腾而起的愤怒的，转身几个箭步冲到了叶荀的面前，狠狠的揪住他的衣领，重重的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叶荀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我不是你的姐姐！”
  “你是我的姐姐。”
  叶荀的脸被你打到偏向了一旁，但这一次，他再没露出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表情，反而是面如死水的平淡继续道：
  “第一天的时候，我就认出姐姐来了。”
  “而要认出姐姐，对大哥来说的话，只会更简单吧？”
  愤怒到了极致，你反而冷静了下来。
  “那你就去说吧。”
  你松开揪住的叶荀的领子，再次转身，半点不回头的往前走，“大不了就又是一死而已。”
  话刚说完，你便因为视线里出现的人而微微的睁大了眼。但还不等你说些什么，你的后颈上便传来一阵巨痛。
  意识彻底模糊之前，你听见身后接住你的人凑近耳边的声音：
  “我不会让姐姐死的。”
  “也不会再让姐姐离开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