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破晓,壁上年轮,残霞着角落,一杯一书一笔,四周残旧的书柜上,即使给人以岁月感,却很是干净,毫无瑕疵。当脚尖踏进,停驻在门槛上的指尖放下,睁着杏眸,视线是水雾下的一片凛光。
这间屋子,不同于边上那些堂皇的摆设,不同于院外的繁华,是冥冥之中,一点璀璨,一点碎片,一点伤感。排排的书籍陈列着,紊乱不堪夹杂着泛黄的智障,垂挂而下。当她第一眼无闯进时,没有在意,那这次深陷之中,是一种浓厚的压抑,重重地掂在肩头。
不远处的窗头敞开着,是沾着几许青苔的边沿,瑟瑟的凄凉,是颓然的模样,拍打轻敲低鸣的节奏,荡漾沉寂。浮起的白帘掀起褶皱,淌在边沿的木桌上,又重力地滑落,仿若从未来过。那阴影之下,她嫩芽的裙摆在空气中划过淡淡地气流,残余着幽香,指尖在那衣柜上划过,摩挲那怀旧的气息。
“笔记本...”樱唇微张,轻声念叨着,呢喃间,思绪中浮现那高大身影指尖,深沉的眸光之下,泛黄的厚重。蓦然,眼中的瞳孔是凛意,在角落穿插在高处的缝隙,下意识地指向那。
微撇唇瓣,笔记本放得很高,头顶打着黑影笼罩着她娇小的身躯,脑中千愁万绪,绞尽脑汁之中,余光晃过那不远处的高杆,直直地斜放在墙角。眼中烁过一丝精光,二话不说,抬起脚步就拿起高杆,比她想象中的要重了许多。
轻晃着身躯,迷离间那虚幻的脚步终于在书柜前停驻,白皙瘦弱的手臂使着吃奶的气力,一点点地抬高,猛地一哆嗦,那尖端触碰到那裸露的一角。
“啪嗒——”
那暗蓝的纸封在顾婉眼前划过一窜影子,再回过神,一下放下手中的重物,轻蹙眉头,额头冒着虚汗,心底总有种不详的征兆。轻颤着指尖,吞下一口唾沫,脑中念嗦,勾起那坚硬的一角,缓缓地拿起。
突的,那泛蓝的顶端,凹陷的深处,是残缺的一角,顾婉瞳孔紧缩,胸膛咯噔一跳,抿着唇线,思绪混乱。
这下可搞砸了...把他的东西给弄坏,回来会不会掐死她?
脑洞是可怕的,思绪中不禁联想着不好的东西,猛然晃了晃脑袋。深吸一口气,视线再次专下,指尖泛白,却紧捏的使劲,生怕悲剧再次得重演。
既然发都发生了,总不可能再放回去吧?倒不如先斩后奏,探个究竟。
这么想着,手上也有了动作,眸光聚集,是异样的星辰,凛着眼球。指尖翼翼地掀开那沉重的一页,那上面密集的白纸黑字,一行行地陈列在她的眼前,一字一句,一点一横,不放过一丝的细节。
猛地,那微含茫然的眸光一转,是紧缩的瞳孔,轻颤着,眼底是看不懂的情绪,眉宇缓缓地紧皱着,越陷越深。恍然间,不知过了几个世纪,昙花一现,心中是止不住的沉重感,眯起眼角,指尖把那泛黄的纸张轻放在桌面上,上面的模样,伴着沐浴的暖阳,清晰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折射着光,排去模糊的一角,那拽人眼球的几个字却显得刺眼——再过两天,我就要死了,去美好的地方,可是阿赤,现在的你是不是早已把我给忘了?是不是早已...有了别人的陪伴?
啊,我在想什么呢,这不是应该的吗。
三年了,整整三年,我一直都在看你,你的眼你的眉,一丝都没有放下过,却也只是保留在书面,保留在回忆,我不能回去,也不该回去,阿赤...千万不要忘了我,好吗?
2014年白颜熙留
凉意何时传进了她的位置,拂起她的墨发,拂起狼狈的裙角,眸中是沧桑的意义,撩起发畔搁置脑后。若出淤泥不染的白荷,伫立静水中央,瞩目天际的昏暗,看尽边沿的尘土。是不明的黯然,不禁哀叹。
顾婉指尖微紧,本就凌乱的思绪更是无尽的绵延,她似乎...成了一个已死去的人,那个等了简赤三年的人,白颜熙。
仿若一切都是虚幻的戏剧,一场梦,一个故事,可是那深陷潭底的蜜意,无法掩藏,这终究不是假的,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白颜熙,身患癌症的女孩,在三年前得知自己的重病,就再也没在简赤的面前出现过,消失在人际,消失在人海。
恐怕是简赤的执念,又或许是上天安排的意外,她代替了她的身份,可是...那自己,又到底是谁?
明明是别人的恍然,可那砰然跳动的心脏,却异常的炽热,狠狠地撞击着身躯,一下又一下,呼吸急促,竟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蹙着眉捂着心脏,那频率伴着指尖,颤动着。
白驹过隙,又是什么,在戏弄着。
这会,门外悉嗦着传来佣人惊慌的低沉,轻踏的脚尖逐渐靠近,还未等顾婉反应过来。
猛地,那虚掩的大门被人推开,是一抹高大的身影,他眉间是难得愠怒与褶皱,眸中是深沉的黑潭,深不见底。
顾婉惊恐地睁着杏眸,随着他愈发炙热的视线,下意识地把身后桌上的笔记本往后掖藏,这轻微的一幕自然没有逃过简赤的眼睛。
他几步上前,一把夺过她身后的笔记本,目睹那深陷残缺的一角,眸中恍然是一抹凌冽。
他直直地盯着它,指尖摩挲着封面,眸中一转,是窒溺的柔情。俩人就这样直站着,周身弥漫莫名的气息让顾婉有些不舒服,心中心虚,抿着唇线好不久才微张唇瓣出声,细细地:“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那个...不小心闯进来一头撞在柜子上,那书就掉下来了...”
眼神不禁往外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几乎不用思考,顾婉说的话简直就是不打草稿。只见男人闻言,额前的碎发垂下遮挡住一只眼眸,是深沉的,直直地盯着她。
眼中划过危险的气息,张口说着:“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知道后果吗?”他说的清淡,却是冰冷的无情,完全没有平常温柔的样子,这巨大的反差使顾婉脊梁不禁布上一层虚汗。
基本是下意识地愣神,她睁着眸转过头,虽说是正面对着他,却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启唇细声:“不知道...”她垂下头,空气寂静的安然。
只闻见男人的呼吸声,蓦然间,地上的黑影放下,再抬头,是男人放大的俊脸,他冷着眸子,双臂将她制约在怀里。因为身高的压制,她几乎没有挣扎的余地。
睁着眸子,不安地看着男人的面孔,没有说话,更是没有勇气去惹怒这临近暴发边缘的人。
他逐渐的靠近,男性浓重的气息嗅入鼻尖,就在与她的唇瓣只限几厘米的时候,抿着唇线扎住,微张嘴角,低压着嗓子说着:“你都看见了?对吧?”
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是十足的肯定,他不移视线地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
闻言,顾婉垂着眸,想起刚才脑中浮现的白纸黑字,原本黯然的眸中晃得抹上一层倔强,猛地抬起头,终于直视他的瞳孔,对于她突然的变化,简赤有些诧异。
顾婉心脏紧缩,又是那种莫名的情绪拉扯着自己,挑拨着自己的情绪,这一股脑热,嘴里就一下说出了震撼的话:“白颜熙,不是我,对吧?只是将我看成她的替代品,只因我长得跟她很像,对吧?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该死的执念,对于白颜熙来说,是折磨!是欺骗!是不守承诺!她等你三年,而你呢?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不在!在她离开的时候,在忙!在她死去的时候,埋怨她的不是...你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可是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嘴上说着,却处处满是谎言的人,懦弱,自私,不懂别人的感受!”
那一字一句,带着戾气,回荡在空气之中,而面前的人,睁着眸子,眼中是恍然,是模糊,却也是清晰,显然是被顾婉给骂懵了,一下子,垂下了抵在墙上的手。
趁着他愣神的期间,猛地一下推开他的身子,跑出了这压抑的地方。屋内沉寂着,而桌上的页面,随风掀翻着,一页又一页,凉风骤停,那醒目的字体,在曦光之下,烁着粼光——我爱你,简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