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堂：公关的眼光

  这是我有史以来最尷尬而且最拘束的晚餐了。即使眼前的全都是家常小菜，但面前散发的杀气不能无视啊。
  凌爸显然不怎么在乎我的长相，热情洋溢地招待我；反而是这女人……我上辈子是杀了她全家吗？
  “小溪的爸妈呢？需要我帮忙报平安吗？”凌爸问道。
  “爸爸在我小时候就死了，妈妈也不怎么理我，谢谢凌爸的好意。”
  气温极速下降中……
  “童亚溪的成绩怎么样？”凌妈嫌温度不冷呢。
  “基本上都是零分。”我从容地夹了青菜送入口。
  面前的气温瞬间降到冰点。
  “小……小睿啊，你怎么随便成这样？这……不男不女的鸭蛋生你也要。”
  不男不女的鸭蛋生。呵，还真创新呢。
  “妈妈，小溪不仅是弟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而且小溪长得像女生也不是她要的。”
  “而且我的发型和以前的你没两样啊。”我低声咕噥。
  “咱们凌家就该有钱有势，或者有教养有顏值有脑袋有特长的人衬托，间杂人等就免了吧……”嘲讽味十足的话语一句句朝我刺来。
  “哎呀，也不能怪你哦。来自单亲家庭，教养什么的应该不能和普通人相提并论，顏值脑袋还有特长也不必说了吧？我可是吾家集团——夕音集团的公关部部长，我能理解的。”
  红色的界限沾到了乌黑的脚印，还弄脏了之后的区域。
  “有钱人还真是麻烦。”
  “你刚说什么？！”凌妈朝我放射杀人雷射。
  “我说，有钱人家还真是麻烦！仗着有钱就为所欲为，贬低他人，鄙夷孩子的朋友。”
  “这种大小姐脾气就算了，孩子稚气未脱的时候你居然没有陪在他身边，刚升小学就一脚踹开他们。哈，凌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会有人格毛病了，辛苦你了。”我径自上楼打包自己的东西，唤醒睡死的九尾。
  往下去，阶梯的最后一层，凌妈愤怒地指着我要破口大骂。
  “不用你说我也会走，谢谢你们的晚餐。”快步下楼，我仿佛是不速之客自己离开。
  对啊，我本来就是不请自来的。
  “小溪！”踏出门口没两步，凌晨追上来。
  凌晨大力呼吸，却露出担心的样子看着我，看着面无表情的我。
  “我没事啦。”挤出笑容看着他，心里却纳闷得不得了。我刚才是和他妈妈呛声誒，为什么他没有骂我目无尊长，反而……
  “妈妈这次也太过分了，竟然拿你的家庭批评你，还对你人生攻击。我替她跟你道歉。你不要在意她的话。”
  现在别这么关心我啊！我怕我……会哭出来。
  “咱们凌家就该有钱有势，或者有教养有顏值有脑袋有特长的人衬托，间杂人等就免了吧……”
  “哎呀，也不能怪你哦。来自单亲家庭，教养什么的应该不能和普通人相提并论，顏值脑袋还有特长也不必说了吧？我可是吾家集团——夕音集团的公关部部长，我能理解的。”
  讽刺的话在脑海扎根，挥之不去。
  单亲家庭就是间杂人等吗？爸爸的离开不是我想要的啊。
  没教养、顏值、脑袋和特长就衬托不起凌晨吗？难道这些重要到足以成为交朋友的条件吗！
  “我不会的。我走了，不然没巴士让我搭了。”背对他，我偷偷擦掉眼角的眼泪。
  一阵沉默后，凌晨才徐徐开口。
  “如果承受不了要说出来哦。我叫豪哥载你回家吧，一个……小孩子回家很危险。”
  好温柔的男生，温柔得催泪。
  “不必了，我可是男生，一个人没关係的。”转身朝他咧嘴苦笑后，我开始往巴士站的方向跑去。
  “啊，我会帮你、符文还有茂宇请假的，安心在家休息吧！拜拜。”
  挥手告别，可是一转身眼泪就不停飆出来。
  哭吧，哭过了明天就没事了。
  “笨蛋，就不会告诉我他的心情吗？”凌晨在原地咕噥道。
  “亚溪现在可是男生，男生抱男生，很恶心吧？”晨云从后面走来，两人一起望着我离开的背影。
  “也对，我有点太失控了。”
  “回去吧，我们一起说说妈妈。”
  晨云拽着凌晨的手离开，往我的反方向走。
  约半小时后，我回到家。玄关摆放着陌生的黑色高跟鞋。我在双肩包开一个大小和九尾一样的小缝。
  “捨得回来啦？”推开门，我果然看见最不想看见的人。
  黑色底盘发，却不比凌妈的典雅；穿着睡衣，却一点都不优雅。
  背影杀气重重的她，九尾果然害怕到往我的双肩包鑽。
  和记忆中的她完全一样，也是这么死性不改。
  “比起某人算早回来了。”正眼也没看沙发上的女人一眼，我径自踏上阶梯。
  “秦老师说了你的成绩。不错嘛，还是天天零蛋。这样下去你就要被退学咯。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吧？童雅溪。”
  约定？对了，到池遥男子高中前我就是用约定让她妥协。
  “没忘记，老妈。不过我也不会拿闪亮亮的成绩回家，你放心吧。”说完，我完全无视身后那锐利的眼神，一步步走上楼。
  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多，好烦。
  随意洗澡后，老妈已经回房加班。我煮了鸡蛋和九尾的晚餐。
  锁上门，卧室的九尾一溜烟跑来吃东西。我躺在床上，用包着鸡蛋的布按压眼睛。
  听说鸡蛋敷眼睛眼睛会消肿。
  明天应该没有更多烦人的事情吧？这么想着，眼皮越来越重。
  这时候的凌晨，眼睛直勾勾看着矮柜的退烧贴盒子，露出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容。